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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你好

五、你好

五、你好:

旧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1978年9月,开学了,高考也回来也差不多一年了。

水泵厂中学的领导在开学礼上追悼了“文革”的几个老师,之后又开始了冗长的讲话,这是必须的。

宋子澄的新同桌是女生,叫秋红,短头发,身子比起本来就瘦小的子澄依然显得羸弱得像是禁不住微风吹拂一般。子澄友善地打招呼,那女生也微微一笑,两人对不上话来。

虽然没有明白画出来,但桌子中间有着一条不言而喻的不成文的三八线。

女生的英文很好,但从不指导子澄,女生数学很差,也从不请教子澄,女生语文英文并非第一却总是异常优秀。

子澄功课总是欠交数理化却经常拿第一,老师也不管他了。但是半个学期以来,子澄从未交上一个新朋友,子澄像总是会被无视掉一样,只有在读成绩的时候引起全班哗然,像火星人见到地球人送过去的“好奇号”一样。过后又照样平静了。

子澄也少和老师说话,一天下来基本上只有在家和姐姐说话的时候才算得上是交流。

子澄从小就只跟家里人说话,即使是与别人说话也会很胆怯。于是早就习惯了无人理睬。

子澄的同桌,秋红,则截然相反,功课认认真真,连一条头发丝也不会“苟”,伏在桌子上认真写字的样子,让人倍加喜欢,“正正经经的”、“优雅高贵的”、“纯洁无垢的”这样的标签像是为她设计一样地贴在她脸上,让老师和同学都不由自主的想同她交朋友了。

秋红当班长,朋友多如天上的繁星,众星皆来拱月,秋红就活在朋友的中心、全世界的中心。

只是某一天,子澄突然羡慕起秋红来了,开始憧憬被朋友围着。

那感觉好吗?

……

姐姐分到的一人宿舍只放得下一张小床,加上无家可归的弟弟就实在有点窄了,好姐姐不忍心弟弟睡地上,好弟弟也不肯让姐姐打地铺,于是每天晚上两人就同枕共眠了。这虽然不是蜗居,却也算一个温馨舒适的小巢。

“像小时候一样。”子澄想。

“子澄长大了呢。”子清想。

“姐,怎么才能跟别人搭上话来呢?”

“哦?我家子澄喜欢上哪家的女儿呀?难道说是之前跟我说的那个同桌,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秋、秋……秋红吗?”子澄笑话子清。

“才不是呢!只是我……”

“不是?但我每天晚上都听到你说梦话喊着‘秋红、秋红’这样呢!”

“真的吗?”子澄以为自己确实这样。

“假的,你干吗这么认真啊?”

“……才没有。”子澄为子清所笑话。

……

大半年过去了,秋红依旧在中心,子澄仍然在边缘。

子澄放学后,爱跑到城郊外的一座山上,在那儿,一直带到太阳轻吻地平线,才慢慢的走回家,到家时天空便变成了深邃的墨蓝了。

五月,小满。

“不是叫你今天早点回来吗?每天晚上都这样,天黑才回家,去陪女朋友了吧?”子清生子澄的气。

“没有啦,不要生气嘛。以后我早一点便是了。”子澄表示歉意但不使用“对不起”。

“平时也算了,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真是的!”

“小满?”

“四月十五呢!”

“生日吗?”

“怎么重要的日子居然不记得?”

“哦,不好意思,只是,没有妈妈的甜甜的,就没什么……”子澄说话不清楚。

“我卖了一盒雪糕呢,但现在已经化掉了。”

“雪糕,那东西很贵呢!”子澄很是惊讶,就像是被坑骗了的感觉。

“嗯,一小盒就花了好多钱,不过我不会做什么甜品,便去买点什么替代一下。”

“那都化掉了,怎么办?”

“那也要喝下去啊!那么贵!扔掉多可惜啊!”他们不担心会不会肚子痛。

“有道理!”子澄点头同意。

“对了,还有,这两个月我们没钱吃肉了,基本上就只有白饭青菜,偶尔有块腐乳吧。”

“诶?这可不行!”子澄抗议。

“没什么不行,也不能不行。不过若果你同桌——你女朋友要来我们家吃饭的话呢,我就尽量多加几道好菜吧!”子清有欺负弟弟的嗜好。

“都说他不是,……人家都不理睬我呢!”

“哦!我明白了,就是说暗恋?”子清口齿伶俐,真不知道这是当老师的结果还是当老师的原因。

“……”子澄被冤枉了却想没被冤枉一样。

……

夏至日,但夏天像是早就到了。

到底夏天由哪日开始算起呢?立夏?还是夏至?

太阳简单粗暴地猛烈地加班,到五点了,本该是化作斜阳,而今却依旧老当益壮。一天下来把城市那铺了水泥的表面炙烤得像煎饼锅。这比喻也许还包含着饥饿者的主观意愿。

水泵厂中学是全是硬件设施和软件师资最好也是升学率最高的重点学校,率先完成了配备电风扇的教育现代化任务,用的是当地范围遐迩闻名的乡镇企业“美帝”牌。

咔咔咔,嗡嗡嗡嗡,风扇转啊转啊,试卷飞啊飞啊,知了叫啊叫啊,似乎真的没那么热了,只是送风罢了,气温依旧飘红。

放学铃声叮叮铃铃,进城快满一年的小子澄跑到城郊的一座小丘陵,一座长满各类花花草草树树木木的小山坡,也有蛇虫鼠蚁,偶尔能见到几处坟。

这里可阴凉了,蝉儿叫呀哧哧哧,还有野猫嘶声竭力地喊,子澄想住在这里了。

这天听到砰砰的枪声,子澄寻声响而渐临近,并非枪决大坏蛋而是民兵叔叔练习打枪。子弹从数百米外飞来洞穿了钉在山麓泥壁上的纸靶,深深陷入红壤里。

子澄就在靶子右边的小树丛里,也许歪一点子弹就会打进子澄体内。子澄觉得这实弹打在身上会很痛,所以很怕被打到,于是就想走远一点。

枪声缓了一下,万籁俱寂。

倏然身边草丛中窜出一只狐狸来,往靶子处奔去,如疾风,似猎犬。

这山有狐狸?这里是岭南,岭南有狐狸?

好可爱的家伙。

小狐狸跑到靶子前,这时——

枪声又响起来了,子澄一惊,似乎看到瘦小的小兽被子弹洞穿的一瞬,但还好仍未看到,他也不愿看到。子澄箭步奔去,不过箭跑得不够子弹快,子澄弯下身子光速抱起小狐狸。一低下头,子弹幸好在头顶飞快擦过,那条线上的头发变得尤其的温热,子澄全身的神经似是拉直绷紧的弦,再用力一下就要断掉一样。

“停——”民兵队指令长下命令,声音大的连在山的那边也听到。

正在瞄准的民兵也吓了一跳,怎么会有个人蹦出来啊!

指令长正要跑去呵斥这个小孩子,但小孩子早就跑掉了。

子澄抱着小狐狸,狐狸挣扎着想要跳走,发出凄惨的吟叫,子澄用脸颊亲抚狐狸的背部,以示友好,“不怕已经没事了。”

“我叫子澄,宋子澄,你呢?”

狐狸还在嗷呜嗷呜地叫,撕心裂肺的凄惨难以形容。

“不喜欢我吗?那回家去吧~”子澄弯下腰,正要把狐狸放下。

说时迟那时快,这时扑出一只狼,往子澄右手咬了一口,子澄手一软,狐狸蹦出子澄怀抱。子澄的血从狼的口角滑落,子澄右手肌肉紧绷,左手不用力也疲软得无法用力,感觉不到自己在重重的喘气只知道有一阵阵剧痛冲击着大脑皮层。

狼松开口,跟在狐狸后面渐行渐远,不时回首与呆滞的子澄四目相对,狰狞地露出滴着黯红色的血的白牙,示意自己口下留情没咬伤动脉。

子澄用力压住血管破口处远离心脏的一端,精神恍惚迷离,头沉重得像块单质钨,大脑空白的,像收不到频道的电视上的雪花。眼睛开始迷糊了。

子澄挨着一颗桉树坐下来。

会死掉吧?

子澄还没回过神来就发现秋红出现在他面前,不知是幻境还是真实,那温柔的女生给子澄简单地处理伤口。柔嫩的双手刺激子澄的感受器,在子澄这种本来灵魂就正欲出窍的情况下,神经上电流所带来的刺激让人更加飘然更加欲仙欲灭。

“你怎么会在这里?”秋红一边用手巾给子澄止血,声音挺温柔的。

“我每天都来这里哦!”子澄很激动,声明自己是丘陵的主人。

“这样吗,那么就该是你问我为什么在这里了。”

“那是为什么呢,没事跑来山里干什么呢?”

“今天是我妈的忌日,我来扫墓的。”秋红替子澄包扎好伤口,语气尽量平静。

“对不起。”子澄歉疚自己勾起别人伤心的回忆。

“你没做错什么的话,请不要随便说出道歉的话。绝对……绝对不要。”秋红紧闭双眼,本该淌下的眼泪润湿了眼眶。

“……”子澄望着秋红样子,一时语塞。

“对不起,说了奇怪的话。”秋红小姐摆出千金式的微笑,

“你不是说不要乱说‘对不起’吗?”

“嗯……”秋红低下头,一副认真的样子,像等待亲吻的恋人。

看见这样动人的秋红,子澄心潮澎湃,内心激荡,久久不得已,脸红而无比尴尬,不知何言。

“你的手回去要看医生呢,被狼咬了真是不得了的。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了。”倔强的男生认为这太丢人了。

“我陪你回家吧。那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咯。我叫秋红,你不会不认识你的同桌吧?”温柔的女生总是很贴心。

“嗯,我……宋子澄……很高兴能……认识你……”

“你说话总是这样吗?”秋红笑得又甜又雅,秋红扶起子澄,“断断续续腼腼腆腆的。”

“啊,啊呜嗯。”

两人就一直走。

“你家里有什么人啊?”

“在一起住的有姐姐。爹娘都在乡下。”

“爹娘?子澄真是个有趣的人。”某个称呼很奇怪,此外某个称呼又很亲密。

“是吗?那你呢……秋、秋红同学的家里呢?”

“只有我爸爸和我呢!”秋红说,“想听听十年前的今天吗?关于我妈妈的。”

“1968年,别人说我外公是地主,批斗批斗就斗死了。妈妈伤心极了,这时雪上加霜,爸爸又被判做右派,一开始是天天写检讨,一面写一面念对不起,妈妈很伤心最后积成重病。妈妈带病苦干,生计维艰,六岁的我也必须帮忙照料家里。我妈妈很漂亮呢!很小很小的时候,每天晚上都给我讲这样那样的故事,说林妹妹如何可爱,宝姐姐多么令人讨厌,贾宝玉又怎样的情真。还能讲西厢记、白毛女,满是浪漫风月;此外又有三国志、水浒传,不乏热血剑戟。能做各样好吃的,即使只是粉团也能**出佳肴。巧手会绣花鸟来装点满是补丁的衣服,把旧衣服变成崭新的。

“后来有一天,就是夏至,爸爸被抓走关起来了,病魔缠身的妈妈知道后就昏过去了,之后送到医院就已经……啊,对不起,强迫你听我诉说……”秋红说着说着就开始啜泣了。

“没有喔,没关系的,说出来总比自己藏在心里好吧?”子澄一直很认真的听。

“啊!你的血还在流,”秋红发现了子澄的右手的毛巾上渗出红色的液体,大吃一惊,顾不上自己的伤心,“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不要,怎么解释这伤口啊,如果……”

“不怕,我们说是被小狗咬的就是了。”

“还是不要了……”

“我叫你去!怎么这么倔犟啊你!你生物比我好吧,知道问题很严重吧?听话好不好啊?”秋红生气了。

“……”子澄觉得这样的女生贴心极了,

……

医院。

“这狗的牙齿也太尖了点了吧?”护士一面包扎一面说。

医生说要给子澄打狂犬病疫苗。公费不收钱。

社会主义的人民地位高,医疗保障真好。

医生说医院没有疫苗。

发展中国家不怎么有保障。

……

秋红说,“一起回家吧。”

“哦……嗯……好、好啊……”子澄说话像挤牙膏。

于是秋红就跟着子澄回子澄家了。

“被小狗咬到了?”子清大概了解了情况。

“注意,伤口要小心,有的东西不能吃,比如说……”秋红细心的叮嘱。

“呀,你是子澄的女朋友吧?进来坐?”子清很热情。

“才……没有,不是啦,姐姐不要开玩笑了。”秋红羞红的楚楚动人。

“要一起吃饭吗?”子澄邀请。

“不,不用了,还要回家做饭呢!”秋红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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